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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叫什么?哪里人?”王贞仪半坐在褪色破烂的梳妆台上,面色冷峻,严厉地问。
那个男子立即回答:“郭兆伦,钱塘县人。”
“王姑娘,何必和他废话?找到了凶手,是该结案了。”苏巡检打着哈欠,给衙役们使了个眼色。
衙役们拽起郭兆伦,火急火燎地往外走。
王贞仪站在一边,眉头微蹙,仔细地审视着现场,然后缓缓开口:“苏巡检,以现场来看,的确是窦氏企图上吊自尽。如果他真的想要杀害窦氏,他完全没有必要喊救命,这不是自曝行踪吗?”
苏巡检的表情有些僵硬,他干咳了一声,试图解释:“也许是他和窦氏交谈时得知外面藏有衙役,所以才故意喊救命,想要迷惑我们。”
王贞仪摇了摇头,“一整天,我们都藏得很好,又没有事先通知,所以窦氏不可能知道。”
苏巡检摆手,示意衙役们带郭兆伦走。可衙役们见王贞仪目光凶狠,想到连知府陈致和都对她非常客气,就不由得心底发怵,愣在原地。
王贞仪继续追问:“你说你是窦氏的丈夫,有何证据?”
“我知道窦氏和邻里的生活习惯。”郭兆伦略一沉吟,神秘兮兮地回答。
“你是什么意思?是踩点,准备偷东西?”苏巡检大喝。
郭兆伦身体微微颤抖,声音里透露出恐惧,但并非是因为苏巡检的吓唬,更像是想起了一些可怕的事情。
“我一直在寻找我的妻子,直到前两个月来到这里,发现不只是郭窦氏,就连邻里,我都很熟悉,他们应该生活在钱塘县啊,可为什么一个个说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?”
苏巡检见王贞仪一本正经地想要继续问,讪笑,“别听他胡说八道。这几条街的人都是前几代都住在这儿,不信,可以问他们?”
王贞仪见衙役们纷纷点头,就目光严厉地看向郭兆伦。
郭兆伦恼羞成怒,“他们肯定也参与了什么阴谋。明天一大早,把邻里都叫过来。”
第二天,窦氏终于醒转过来,她的脸色依然苍白,但精神状态似乎好了许多。衙役们将她和邻里们一同传到了衙门。
王贞仪当着所有人的面,再次询问郭兆伦。
郭兆伦毫不犹豫地如数家珍起来:“除了郭窦氏,我和很多人从小就是好友。就说最隐秘的,睡觉姿势。郭在睡觉的时候习惯双手举到头旁,赵老五睡觉的时候喜欢侧躺,睡前偶尔吧唧嘴,欧阳老哥睡觉的时候喜欢放屁……”
王贞仪转向窦氏:“窦氏,他说的是真的吗?”
窦氏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她看了看郭兆伦,然后又看了看王贞仪,最终点了点头。
接着,王贞仪又询问了在场的邻里们。
赵老五摸着自己的后脑勺,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大人,他说的没错,我睡觉的时候确实喜欢侧躺。”
欧阳老哥则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:“大人,我……我睡觉的时候确实有时候会放屁,这个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。”
其他邻里们也纷纷表示郭兆伦说的都是真的。
“这不能说明什么?也许他是蓄谋已久,夜里躲在他们家里偷偷观察。”苏巡检抓住漏洞,有意打王贞仪的脸。
陈致和轻拍惊堂木,“苏巡检,派两个衙役去钱塘县询问是否有郭兆伦这个人。退堂。”
他原本有很多公务要忙,期望王贞仪来能迅速侦破,可如今看来,案件已经朝不可理喻的方向发展,这让他很是烦躁。
两天后,衙门门前的街道上响起了辘辘的马车声,几辆马车停在了衙门口。
衙役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。
站在中间的是一个妇人,发髻高高挽起,用一支雕工精细的羊脂玉簪固定,耳畔垂着两串流苏状的金耳环,身着一件绣有雅致竹叶花纹的雪蓝上好丝绸单衣,领口和袖口镶着精致的金色丝边,腰间系着一条柔软的羊脂白玉带,带扣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。
她面容焦躁不安,紧紧拉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。
男孩穿着一件淡灰色的单衣,衣领和袖口处绣有金丝,腰间系着一条黑玉革带。女孩则穿着一件叶绿单衣,衣摆和袖口处绣有淡粉色的花瓣,腰间系着一条丝质的绣花腰带。
衙役给王贞仪低语几句,王贞仪这才知道他们便是郭兆伦的妻子儿女和亲戚邻里。
郭刘氏脸上带着焦急和不安的神情,但依然保持着一份矜持和尊严。
孩子们紧紧依偎在母亲的身边,男孩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坚强,而女孩则显得有些害怕,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。他们的眉眼与郭兆伦极为相像,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一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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